今年夏天，在我們森林恢復地內的一棵華南青岡上發現了一支蛾毛蟲的軍隊。這既是福也是禍。昆蟲的出現是有賴於樹木多樣性的增加，也是森林恢復所帶來的效應──為野生動植物提供更多種類的食物。可是，令我們擔心的是樹木可能無法承受如此猛烈的攻擊。

在森林恢復地上發現我們從未在此見過的動物，這總是令人興奮，因代表著我們努力的成果。但是，遇到這些刺蛾科的毛蟲，使我們思考究竟我們的森林是否能應對這些草食動物呢？

這群入侵者具備頑強的防禦機制。只需一瞥便能推斷牠們的戰術：牠們的表面覆蓋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毛刺！

瞥見牠們看似外星人的外表，足以使人感到不安和恐懼，這暗示牠的進化跟其掠食者大有關聯。這種毛毛蟲的裝甲為牠帶來超強的防禦能力，甚至可以抵禦最無情的掠食者，包括黃蜂和獵蝽。確實，一項研究表示，黃蜂會進行「厭惡學習」。也就是說，跟沒有刺的毛蟲相比，黃蜂學會了避免跟較多刺的毛蟲接觸（Murphy et al, 2009）。但是問題仍然存在，到底我們的幼樹能否在這種食草動物的攻擊下保護自己呢？

事實證明，大自然實在奇妙。早在我們能說出「刺蛾科」前，它就已經作出了適當防禦，以維持自然界中的平衡：我們觀察到，一旦毛毛蟲把我們珍愛的華南青岡，約20％至30％的樹冠吃掉後，便決定離開，並向下一目標繼續前進！這觀察與一項研究的結果吻合，該研究指出，草食性動物把30％至40％的葉子吃掉時，就會從一棵樹移到下一棵，從而避免殺害其食物來源（Duke，2002年） 。這些神奇的生物把大自然的奇妙一一展現在我們眼前。

一支蛾毛蟲的軍隊從一棵樹到另一棵的行蹤：

這種現像不僅有利於成長中的飛蛾和蝴蝶，還有助於鄰近的植物。華南青岡的樹冠濃密，一般只有小量的陽光能夠穿過樹冠。但是如果將樹冠減少30％，更多的陽光可以達到森林地面，有助生長在大樹周邊的幼苗生長。再加上，在樹冠中覓食的毛毛蟲不斷進吃，其糞便不停掉到下層的植物上，在現場更能夠聽到不斷重複的啪啪聲。透過消耗高訖的葉子，產生肥料，從下而上地滋養森林。實際上，他們以天然護林員的身份工作，修整樹冠以改善整個生態系統循環。

我們自然保護區內的樹木多樣性日益增長，呼喚原生動物歸來。我們希望首先看到草食動物的到來，然後引發連鎖效應，為森林帶來更多的動物，例如鳥類、黃蜂和甲蟲，繼而是食物鏈中更高層的動物。

儘管草食動物看似有害，其實它們都是組成健康生態系統的重要部分。每個物種在森林中都有發揮的作用，因為在一個自我維持的生態系統中，每個角色都是不可缺少的。一步一步，動物在我們正在成長的年輕森林中尋找其位置，回到原來的棲息地。

撰文：李潔華

參考文獻

Duke, N. C. (2002) Sustained high levels of foliar herbivory of the mangrove Rhizophora stylosa by a moth larva Doratifera stenosa (Limacodidae) in north-eastern Australia. Wetlands Ecology and Management 10: 403–419.

Murphy, S.M., Leahy S. M., Williams, L. S. and Lill, J. T (2009). Stinging spines protect slug caterpillars (Limacodidea) from multiple generalist predators. Behavioural Ecology 21: 153–160.